達爾文的噩夢
第十三組 電傳一潘映寒、洪萃翎、吳佳騏
前言概述
非洲的維多利亞湖,因其物種豐饒而被稱作是「達爾文的天堂」。片頭一開始即以外來魚種入侵終結了天堂之說。坦尚尼亞的姆萬扎(音譯)緊鄰著維多利亞湖,隨著外來魚種的,人為因素產生的浩劫就此展開。
貧窮 、飢荒、性病
從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坦尚尼亞的姆萬扎村莊充斥著貧窮、飢荒和性病,這三者間一環緊扣著一環,這一切可以從維多利亞湖中的尼羅河鱸魚說起。尼羅河鱸魚意外的被投入到維多利亞湖中,商人因其肉質鮮美引發商機,建立魚肉加工廠並將其運至歐洲販售。因為需要大量的漁獲,維多利亞湖附近的人們開始從事捕魚相關的工作,賺取微薄的工資。
由於大量的男性在姆萬扎投入捕魚的工作,大量的性方面需求自然出現,許多女性前往維多利亞湖畔成為性工作者。因當地缺乏安全性行為的觀念,亦因宗教因素不鼓勵使用保險套,但是不戴套的性交是導致性病傳染的主要原因,而蓋雷亞教士,可以說是村民的知識中心,因為教義的關係無法推廣使用保險套的觀念。明明他是知道的,知道大量漁民和女性因為交叉感染性病而死亡,單單一個克里米利村村民只有三百九十人,僅僅半年就有四十到五十個人因為得愛滋而死亡。這個讓人不禁思考,教義無法因為地區不同而做出一些變化嗎,如果無法改變,消極勸說女性不要從事性服務真的有用嗎?
就像露營地負責人說的,這些女性工作者沒有多少人是自願的,是迫不得已而為之,當路邊乞討沒用,流浪街頭還有被強姦甚至被殺害的風險,成為性工作者似乎成為了唯一一條路了。其實整體來看,愛滋病也將前面兩項貧窮和飢荒緊緊扣在一起,因為得愛滋而死的丈夫,他的妻子為了存活只好成為性工作者,然後與她性交的漁夫也被傳染愛滋,然後死亡,得愛滋的女性生下來的孩子成為愛滋寶寶,而父母雙亡的孩子或是父母無力撫養而流落街頭的孩子,為了在街頭生存爭奪食物,長大後的他們也可能為了生存而當漁夫,這樣不斷的循環,姆萬扎不斷地重複著命運。
許多孩子因為父母的死亡或是無力撫養而流落街頭,在路上與其他孩子競爭以求生存。在饑荒與困苦的環繞下,孩子們甚至燃燒包裝魚肉的保麗龍,聞燃燒出來的煙,那是種毒品,毒品使孩子們獲得短暫的安寧,或者,短暫的瘋狂與遺忘,許多孩子甚至在這樣的狀態下失去了生命。
影片中所展顯出來的貧窮不只是人民的貧窮,而是整個村莊甚至國家的貧窮。從影片一開始的塔台人員為了打蟲而沒有回應無線電就可以看出這個國家的建設與制度上有所缺陷。工資低廉是造成貧窮的原因之一,像是為飛行員性服務的娥麗莎,一次的服務僅得到十美元,我們不禁要問,那些伴隨著愛滋病風險為漁民性服務的女性,能夠得到多少呢?另一個在水產研究室當警衛的拉菲爾,一個晚上的工資是一美元,因為上個警衛被殺害才得到這個工作。在整部影片中,即使是收入較為優渥的娥麗莎,最後仍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被客人殺死,影片中的其他職業,不管漁夫也好,趕漁人、警衛、飛行員、性服務者,都是冒著與死相當的風險在工作。
透過影像,我們看見姆萬扎區沒有什麼醫療資源,在漁夫集中的露營地也沒有什麼藥物,亦即:窮人是沒有資格生病的。生病沒辦法治療就只能等死,且最好要能夠活著坐車回家鄉,因為遺體運回去的費用更高。我們看見的不僅僅只是這個國家醫療貧乏、制度缺失,而是看見在姆萬扎為了生活、為了金錢種種不得已的選擇與妥協。
就如同露營地負責人姆考鐃所說的,貧困會惡性循環,能改變貧窮的就是教育。但是,教育是昂貴的,甚少的人負擔得起,娥麗莎想上學,拉菲爾也想要上學,都是為了能夠做更好、工資多的工作, 但是他們也無法負擔教育的費用,因此,貧窮人只會繼續貧窮。姆考鐃在影片中說:「神創造世界, 卻只提供有限的天然資源,現在人們都在爭奪資源,全世界都在為天然資源爭鬥,誰會得到他,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看到這些話內心很難過,正是因為他處在這樣的環境,將世界看得這麼透徹,就因為太透徹而感到悲傷,相對而言,我們可能就是得到資源的那一群人。如果這句話是一個先進國家的上位者所說的,讓人只是覺得他就訴說一個世界的通則,但是從小人物的口中說出,讓人感覺到的是,對整個世界感到無奈與絕望,看透了卻無力改變。
跟隨著貧窮出現的是飢荒,諷刺的是在這個物資貧乏的非洲小鎮,卻讓許多空機來的運輸機滿載而歸。明明在自己家旁邊的維多利亞湖中的尼羅河鱸魚,經過魚加工廠的處理後,變成村民買不起的高單價品,送往歐洲。村民只能吃到魚工廠將魚肉切掉後剩餘的魚頭和一些支離破碎的部分,而這些東西像是在垃圾一樣隨便的被丟在骯髒的卡車後面,隨便地傾倒在地上,讓村民撿回去食用。
明明是自己家旁邊湖水裡面的魚,如今卻吃不起,只能被施捨般的給予;稻米也因為雨水下的少,收獲量少單價高,人民一樣買不起。聯合國看到了坦尚尼亞食物的缺乏,在影片中得知聯合國申請了一千七百萬美元來援助他們,但是物資送來後,飛行員卻不知道自己運送了什麼來,只知道是大箱子,「可能」是人道救援物資,這裡就我們可以從言詞閃爍連結歐洲國家的軍火商利用人道物資運送來走私槍械武器。
坦尚尼亞人民被利用的徹底,他們工作、冒險、向土地伸手,得到龐大的利益的卻是他者,人民卻得不到任何東西。影片中也看不出來這些人道救援物資給了居民什麼,又或者,給了些什麼,卻不是長遠之計。最終,什麼也沒改善。姆萬扎──甚至整個非洲是由貧窮、飢荒、 性病交疊而成的。
剝削的美言:We are part of the big system
如果說整部片要以幾個關鍵字來形容, “We
are part of the big system”和「這就是買賣」最能代表。在魚加工廠的月曆中,看到We
are part of the big system這句話,沒錯,每個人都在這個大體系中,這個剝削的體系中,每個人都是被剝削的一份,漁夫和魚加工廠的工人被工廠老闆剝削, 而工廠老闆被歐洲商人剝削,看似地位較高的飛行員,何嘗不是被公司所剝削,長途的飛行,甚至降落在基礎設施落後的地方,有墜機的危險,載著可能是武器的貨物,在無意間成為引起戰爭的一環。讓人難過的是,不只是上對下的剝削,人民自己也在剝削自己的人,像是被傾倒在地上的魚頭和魚骨,被拿來做買賣,將魚頭和骨頭曬乾後油炸後再賣給其他人,這條魚從裡到外都是商機,不管是魚肉或是被丟棄的魚頭,在姆萬扎的人幾乎都吃不起。這樣層層的剝削,就像是食物鏈的金字塔一樣,We
are part of the big system!
看完會想要對世界的吶喊:為什麼這些先進國家像是歐洲,不阻止戰爭的發生,只是給予人道物資和武器,只給藥吃不醫病,甚至催化戰爭的發生,其實這些答案都是不言而喻,都是為了利益── We
are part of the big system!
非洲的苦難是歐洲商人利益的基礎,非洲人民是商人獲利的商品,被利用來賺取金錢,走私、武器買賣、人道物資的內線買賣等等,非洲人有著他們可能不知道也不會想要的價值。然而,在這個大體系中,有需求就會有供應,非洲提供戰場渴望戰爭,歐洲製造武器,漠視戰爭的發生,就如飛行員所說,這就是買賣,無法輕易論斷對錯,如果說賣的那方是惡的,那買的那方的需求是善的嗎,買賣是什麼,買賣是「歐洲小孩吃著從安哥拉來的葡萄,安哥拉小孩的聖誕禮物是從歐洲來的槍。」 這,就是買賣。
人人都渴望的戰爭
片中提到飛機裡面其實有運輸武器,但詢問與飛行員接觸很多的性工作者們都不這麼認為,而飛行員也不承認有運輸武器,後來新聞報導也提出這個問題,指出姆萬札機場是走私武器的最佳場所。
戰爭在我們看來並不是件好事,而片中有參與過戰爭的人也都知道,戰爭的殘酷與可怕,但是對於很多底層的人們來說,其實暗自希望戰爭的發生,戰爭帶來物資、帶來救援、帶來世界的重視、帶來焦土後的重生。
歐洲雖然在戰爭發生時會出手干預,但又因為可以靠著武器獲取利益而同時也期待戰爭的發生。對於非洲的國家與人民來說,並沒有在戰爭的第一線,不了解戰爭帶來的破壞等等,只知道一旦爆發了戰爭,可以得到國際的關注,進而獲得人道救援,但他們看不見的是:連提供食物的人道救援,也是商人利益中的一環。許多人渴望戰爭,只是目的並不相同,我們從中可以看到層層的剝削、階級的差異。
非洲的苦難並不是表面看到的如此而已,其實更被歐洲商人所利用,作為利益的基礎,除了戰爭,還有前面提到的魚肉,還有年輕人的勞動,無一不是為歐洲帶來更大的利益,在非洲這片土地上有大量的利益,但卻是非洲人民不知道也不會想要的利益,甚至這些利益永遠不屬於他們。
裝聾作啞的上位者
其中有一段令我們印象深刻,工廠老闆提到今年沒有下雨,稻米產量會銳減,使得米價變得更昂貴,人民將買不起米,不過當拍攝者問到那人民要吃什麼的時候,老闆的回答卻是吃進口的吧?!這是多麼諷刺地回答,本地產的米人民都買不起了,更遑論進口的食物,再者,每一台進來的都是空機,運輸機只是為了載走於到歐洲,從來不曾見到運輸機有食物進口。在上位者明明知道中下階層的人民面對的問題,卻做出這樣的回應,也許是不知民間疾苦「何不食肉糜?」,又也許是裝傻,對於飢荒的問題他們也無從解決,只好避重就輕的回應,甚至在上位者覺得自己並不是這些問題的製造者,而且也認為自己別無選擇,無法給予底下的人任何幫助,但這些別無選擇、無可奈何其實就是一種選擇了。
弱肉強食
我們很難說姆萬扎的誰做錯了。姆萬扎的人們只是在鱸魚的推波助瀾下,試圖找到能夠活下去的方式。孤兒為了溫飽互相爭奪、性工作者為了活下去冒險、漁人禹趕魚者為了生活日復一日,工廠的老闆在剝削他人的同時也創造了工作機會、警衛為了薪水俐落地射出毒箭,都用一種極其勉強的姿態活著。大家都想要在既有框架中成為較為優勢的那一方:成為飛行員、成為軍人、成為加工廠的老闆、成為教師,然後呢?這部影片暗暗提問的是,除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系統中往上攀爬之外,我們其實可以追問是誰訂立了這套遊戲規則?一句「一天生產的鱸魚能夠餵養多少人」為整部影片帶來了雙向的開展,究竟我們在乎的,是多少人吃到了這些魚,或是這些魚能夠讓多少姆萬扎的人賴以維生?
營地負責人姆考鐃在影片中說:「神創造世界, 卻只提供有限的天然資源,現在人們都在爭奪資源,全世界都在為天然資源爭鬥,誰會得到他,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但這個世界的規則並不是一開始就如此的,訂立遊戲規則的人只想著贏,輸家也慣於等待勝利的時刻。
聽不見的聲音
片中,有歌曲的時刻,大多是悲傷的,越是琅琅上口的曲子,越是如此。性工作者在飛行員旁唱著「坦尚尼亞」,路旁的孩子們齊聲唱歌,喪禮到來前眾人一起以歌聲悼念死者,不論是快樂的、悲傷的曲調,最終有聲迎來的都是無聲,娥麗莎的死亡、孩童的貧病交迫與土壤埋下的無數屍體,又或者,說不出的巨大體系的的無可奈何。
結語
片名「達爾文的噩夢」除了說明了維多力亞湖的生態浩劫,更多指涉的是適者生存的理念。孩子們中搶食勝利者可以活下、吸食毒品的可以過上舒服的幾個小時,性工作者能夠服務飛行員的就上得了餐桌、一個晚上就有較優渥的收入,身為加工廠長的姆萬扎人就能較一班漁民、趕魚人易得溫飽。適者生存,不是者淘汰,這樣大自然的法則必須用於人類時,所謂的適者與不適者再也不是經由天擇,而是經過人們訂下規則揀選,不適者任由其貧窮、生病而後死亡。比起鱸魚入侵維多力亞湖而言,這也是才是達爾文過去不曾想過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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